第454章 总有那么一次
传言，世人得其一滴，视为仙露，啜其一口，则为神人。
今，他携酒而来，她却因邀月曾经的谋害，对这神仙酒不太喜欢。
他尚不知她的新婚夫婿乃为南宫煜，故而执著不放。
可，她却不能告知。
她垂下眼帘，低不可闻，“母后以为，李泰如何？”
西凉太后缓缓转头，瞧着爱女，温柔，“皇儿以为，他如何？”
她不答反问，卿灼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“他甚好。”良久，卿灼灼吐出二个字。
“可，我不喜。”
他甚好，几乎无可挑剔。
他是这世间众多女子期盼的良人，却不是她心头之人。
西凉太后仔细看着她脸上神情，转过头望着宫门外痴站的李泰，轻轻笑，“唐皇陛下纠结于心，母后甚是担忧你。”
“为何？”
“因为，母后怕你因愧疚而不忍拒他。”
她抬起头，望着李泰身影，微微一叹，苦笑，“我正是因愧疚，故而不敢见他。”
雨声淅沥，敲打在永贞楼顶，微微有些震耳。
雨意绵延，并无歇止之意。
李泰站在宫门外，亦无离去之意。
卿灼灼秀眉蹙起，目色黯然。
收起的绿绸绢伞垂在身侧，已经滴下一大滩水。
李泰的蓝衣之上，只怕比这雨水更多。
西凉太后看出她的苦涩，微微笑，“人这一生，总有那么一次，或冷漠，或疯狂，去遵循自己的心意。心中一点痴念不灭，便以为能到达梦之彼岸。可叹，这世间怎会事事顺心称意？”
“唐皇陛下站一夜，自会明白过来。皇儿勿须歉疚。”
卿灼灼怅然转头，“母后看得总比我通透。”
西凉皇后含笑转头，张口欲言，却又止。
目光越过卿灼灼，投向爱女身后，微微摇头，裹紧披风，自回廊另一头轻巧离去。
卿灼灼一怔，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，冷淡回头。
回头，南宫煜一袭墨衣，面容平淡的立在她方才上楼之地。
乾坤不知去了哪儿，他孤身一人，墨色袍子尽湿。
卿灼灼秀眉一蹙，几步走近他，轻斥，“下着雨，你这是要去何地？”
他低头瞧着她担心脸色，妖异的面上如冰山消融，嘴角一勾，“寻你。”
雨幕中，李泰孤零零站定，俊朗的脸被雨水冲刷，显出少见的苍白。
永贞楼上，寥寥人影，他并不知晓。
他唯一知晓，乃是卿灼灼眼见他枯站一日，却未出宫迎他。
放在往日，怎会如此？
可如今，她是待嫁新妇，一切便合理安然。
他与她，很快将成为二个世界之人。
一为西凉女皇，一为盛唐君主。
相交一切，不过国政二字。
子时，宫灯摇曳，满眼昏色。
御林军笔直站在宫门外，手中的长枪雪亮非常。
他知晓他们乃归鸿卫，他知晓他们只听从她之差遣。
他知晓，若她有半分心意，他们绝舍不得他立在雨中。
他忽然开始怀念，从前亮出一枚玉印，便可被迎入密室的日子。
夜色如墨，灯光拉长他的身影。
李泰黯然一叹，将怀中的酒坛缓缓开启。
暗香扑鼻，飘散辽远。
职守的御林军微微一动，人人侧目望来。
李泰恍若未觉，抹一把脸上雨水，泰然坐在了地上。
地上，雨水潺潺，涓涓流淌。
他浑不在意，盘膝而坐，捧起酒坛，仰头灌下一口。
玉液琼浆顺着舌尖淌入，滋润着他饥渴干涩的喉管，进而润及他心肝脾肺。
“咳咳……”酒香浓烈，呛在他胸腔，让他忍不住咳嗽。
他抬手拭去唇边酒渍，仰头再喝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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