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0章 断尾（1/2）
“救你？”婉媃嗤笑，连连摇头：“本宫以为你跟了贵妃许多年，心智理应成熟有所长进，却不想只她一人激进，反倒是你止步不前。”
莲心借助幽暗的烛光冷冷睇着婉媃，似笑非笑道：“你以为你三言两语，便可挑拨了我向着贵妃娘娘的衷心？我告诉你，那不能够！”
“佟之誉是贵妃的亲堂兄，尚且愿意弃车保帅，且细想想你是个什么东西。”
婉媃话落，妩媚一笑回首，推门而出之际刻意杨了声调交代行刑嬷嬷一句：“皇上的意思，是非要从这婢子口中套出些实话来。嬷嬷们有什么细巧手段便一并招呼上去，不必留情。”
话落，只听嬷嬷们笑得诡异瘆人，连连诺是。
后来，莲心不知受了多久的刑，一次次昏迷，又一次次被盐水泼在伤口上痛醒。
如此周而复始，终令她彻底昏死过去。
再醒来时，却是一着黑袍女子立在她身上，凑了一碗温水在她唇边喂她饮下。
莲心受刑吃痛，嘶吼的久了自然嗓中生烟，意识虽还迷糊着，却本能将那清水一饮而尽。
“让你受苦了。”
这声音极熟悉，浮过耳畔，像是绝渡逢舟般重燃起了莲心的希望，她登时怯懦哭泣，口中呜咽道：“娘娘，奴婢知道，您一定会来救奴婢。”
容悦缓缓将黑袍的帽檐摘下，清冷姣好的面容满是惆怅凝着莲心：“本宫已经吩咐了行刑嬷嬷，对你莫再动刑。”
莲心感激涕零道：“奴婢多谢娘娘大恩！娘娘放心，她们从奴婢口中是探不出一星半点儿于您不利之事儿的。”
容悦嘴角微一抽搐，摇头道：“无所谓了，说与不说的，在皇上心中又有什么区别？”她转身，于一矮椅上落座：“莲心，你可算过你跟了本宫许久？”
莲心思忖半晌，道：“自奴婢被夫人买入佟府，如今已有十六载。”
容悦颔首，目光投向莲心的十指尖儿叹道：“本宫尤记得，这样重的伤，是从前仁孝皇后逼供你时留下的。那时你为护着本宫，吃了不少的苦，本宫打心底里感激你。”
“娘娘哪里的话，奴婢这条命都是娘娘给的，护得娘娘周全，便是奴婢这一生的幸事。”
“可到底，是本宫连累了你。”容悦这话说的极轻，像是艳丽的芍药花瓣无声凋落于春雨里，掀不起半分波澜：“今日这事儿，无论是惠嫔入了慎刑司，还是你入了慎刑司，皇上那儿，总需有个交代。”
莲心如何听不明白容悦话里的意思，她本炙热凝望容悦的目光，旋然凉了大半：“娘娘的意思，是要奴婢认下此事？这事儿分明是婉妃陷害娘娘，奴婢认罪伏法不打紧，可奴婢是娘娘的贴身婢子，若这事儿奴婢认下，如何都要攀扯到娘娘身上去。”
容悦幽幽道：“所以本宫想问你一句，一路帮衬本宫至此，事到如今，你可后悔？”
莲心连连摇头，容悦默了须臾接道：“那便好。”
莲心正纳闷着容悦今日言辞颇有几分古怪，方要追问，便觉腹中一阵绞痛，登时冷汗淋漓。
见容悦面色平静瞧着自己，心下倏然闪过一个可怖的念头。
那碗水......
“娘娘。”莲心言语愈发吃力：“娘娘是不信奴婢的吧。”
“信，本宫如何会不信你？”容悦遽然起身，缓步向莲心走去，一双玉手于她遍布血污的面上缓缓游走：“只是入了这慎刑司，哪里有审不出实话的道理？七十六道刑罚，如今你不过受了十三道已然剩了半条命，本宫实在不想见你再受苦下去。”
有温热的血液于莲心胃中翻涌而出，她喉头一热，唇角便溢出一条殷红的血迹。
她尤不自信抿一抿唇，苦笑道：“所以，娘娘为着早日替奴婢解脱，便在那碗水中，落了毒？”
容悦闭目，沉沉叹了口气：“这些年，你如何帮衬侍奉本宫，本宫这一生都会记得你的好儿。”
莲心内心有说不出的凄苦，那翻搅着每一寸肌肤都皴裂疼痛的触觉，比容悦所下毒药，跟要令她痛不欲生。
便是这样一个自己全心全意侍奉着的主子，这样一个自己视为亲眷的人，竟会对自己狠下毒手？
日间原以为婉媃的话不过虚张声势，现下想来，自己倒还不比她了解容悦。
小腹与胸腔若火烧般刺痛着，莲心余泪未干，死死盯着容悦，问道：“如今在娘娘心中，再没有什么比后位更为重要的了吧？”
“这一切，原不正是你所期盼的吗？”容悦轻轻抚摸着她渐冰凉的肌肤，一字一顿道：“从前本宫最不在乎的东西，是你教着本宫如何去争取，去强求。如今走到这地步，本宫离着后位只有一步之遥。本宫要做到了，你不替本宫开心吗？”
容悦话落，恣意怡然的笑声不住回荡在暗房内。
莲心瞧着眼前的她，忽而觉得阵阵毛骨悚然。
是啊，这样的容悦，是她一手造就的，如今又如何能怪她对自己狠心？
她身上乏累极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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